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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不起的盖茨比

[美]弗·司各特·菲茨杰拉德 /

神秘师兄 上传

“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名人,”黛西兴奋地说,“我喜欢那个人……他叫什么名字来着?就是鼻子有点发青的那个。”

盖茨比报了那人的姓名,并说他是一个小制片商。

“哦,我反正喜欢他。”

“我宁愿不做马球健将,”汤姆愉快地说,“我倒宁愿以……以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的身份看看这么多有名的人。”

黛西和盖茨比跳了舞。我记得我当时看到他跳着优雅的老式狐步舞感到很诧异——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跳舞。后来他俩溜到我家,在我的台阶上坐了半个小时,她让我待在园子里把风。“万一着火或是发大水。”她解释道,“或是什么天灾啦。”

我们正在一起坐下来吃晚饭时,汤姆又从默默无闻中出现了。“我跟那边几个人一起吃饭,行吗?”他说,“有一个家伙正在大讲笑话。”

“去吧,”黛西和颜悦色地回答,“如果你要留几个住址下来,这里是我的小金铅笔。”……过了一会她四面张望了一下,对我说那个女孩“俗气可是漂亮”,于是我明白除了她单独跟盖茨比待在一起的半小时之外,她玩得并不开心。

我们这一桌的人喝得特别醉。这得怪我不好——盖茨比被叫去听电话,又碰巧两星期前我还觉得这些人挺有意思,但是当时我觉得好玩的晚上变得索然无味了。

“你感觉怎么样,贝达克小姐?”

我同她说话的这个姑娘正在想慢慢倒在我的肩上,可是并没成功。听到这个问题,她坐起身来,睁开了眼睛。

“什么?”

一个大块头、懒洋洋的女人,本来一直在怂恿黛西明天到本地俱乐部去和她一起打高尔夫球的,现在来为贝达克小姐辩白了:

“噢,她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。她每次五六杯鸡尾酒下肚,总是这样大喊大叫。我跟她说她不应当喝酒。”

“我是不喝酒。”受到指责的那个人随口说道。

“我们听到你嚷嚷,于是我跟这位希维特大夫说:‘那里有人需要您帮忙,大夫。’”

“她非常感激,我相信,”另一位朋友用并不感激的日气说,“可是你把她的头接到游泳池里去,把她的衣服全搞湿了。”

“我最恨的就是把我的头接到游泳池里,”贝达克小姐咕哝着说,“有一回在新泽西州他们差一点没把我淹死。”

“那你就不应当喝酒嘛。”希维特大夫堵她的嘴说。

“说你自己吧!”贝达克小姐激烈地大喊道,“你的手发抖。我才不会让你给我开刀哩!”

情况就是这样。我记得的差不多是最后的一件事是我和黛西站在一起望着那位电影 导演和他的“大明星”。他们仍然在那棵白梅树下,他们的脸快要贴到一起了,中间只隔着一线淡淡的月光。我忽然想到他整个晚上大概一直在非常非常慢地弯下腰来,才终于和她靠得这么近,然后正在我望着的这一刻,我看见他弯下最后一点距离,亲吻了她的面颊。

“我喜欢她,”黛西说,“我觉得她美极了。”

但是其他的一切她都讨厌——而且是不容置辩的,因为这并不是一种姿态,而是一种感情。她十分厌恶西卵,这个由百老汇强加在一个长岛渔村上的没有先例的“胜地”——厌恶它那不安于陈旧的委婉辞令的粗犷活力,厌恶那种驱使它的居民沿着一条捷径从零跑到零的过分突兀的命运。她正是在这种她所不了解的单纯之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
他们在等车子开过来的时候,我和他们一同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。这里很暗,只有敞开的门向幽暗的黎明射出十平方英尺的亮光。有时楼上化妆室的遮帘上有一个人影掠过,然后又出现一个人影,络绎不绝的女客对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涂脂抹粉。

“这个姓盖茨比的究竟是谁?”汤姆突然质问我,“一个大私酒贩子?”

“你在哪儿听来的?”我问他。

“我不是听来的。我猜的。有很多这样的暴发户都是大私酒贩子,你要知道。”

“盖茨比可不是。”我简慢地说。

他沉默了一会。汽车道上的小石子在他脚底下喀嚓作响。

“我说,他一定花了很大的气力才搜罗到这么一大帮牛头马面。”

一阵微风吹动了黛西的毛茸茸的灰皮领子。

“至少他们比我们认得的人有趣。”她有点勉强地说。

“看上去你并不怎么感兴趣嘛。”

“噢,我很感兴趣。”

汤姆哈哈一笑,把脸转向我。

“当那个女孩让她给她来个冷水淋浴的时候,你有没有注意到黛西的脸?”

黛西跟着音乐沙哑而有节奏的低声唱了起来,把每个字都唱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、以后也决不会再有的意义。当曲调升高的时候,她的嗓音也跟着改变,悠扬婉转,正是女低音的本色,而且每一点变化都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点她那温 暖的人情味很浓的魔力。

“来的人有好多并不是邀请来的,”她忽然说,“那个女孩子就没有接到邀请。他们于脆闯上门来,而他又太客气,不好意思谢绝。”

“我很想知道他是什么人,又是于什么的,”汤姆固执地说,“并且我一定要去打听清楚。”

“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,”她答道,“他是开药房的,好多家药房。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。”

那辆姗姗来迟的大型轿车沿着汽车道开了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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